《间谍同盟》：只见小人物情爱，不见大时代疯狂

魏糊芦

年关将至，电影院里的新片你方唱罢我登场，而且类型越来越多样，不再是视效大片一统天下，比如本周上映的新片中，光是国外电影就有《间谍同盟》《你的名字。》《佩小姐的奇幻城堡》三部截然不同的作品。其中，最“新鲜”的就是《间谍同盟》，中国内地在11月30日上映，与北美首映仅间隔一周，几近同步。
比电影更悲情的真实故事
《间谍同盟》（Allied）的诞生源自编剧斯蒂文·奈特三十年前听邻居说起的一个故事——一名英国间谍奉命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当年他刚从伦敦大学毕业，离开伦敦来到美国闯荡，边打工边旅行，计划横穿美国。一路上，他当过洗碗小工，做过装修活，还在农场里采过棉花。一度，他在阿肯色州一家廉价汽车旅店（后来他发现这地方还是个地下妓院）里当起了勤杂工。他当时有位邻居，老太太也是英国人，丈夫是美国大兵，二战后随丈夫来到美国。她给斯蒂文讲了这个故事。


二战时，老太太的兄弟是英国特殊作战执行部（SOE）的军官，奉命在法国执行敌后任务。行动中，他结识了一位法国女郎，对方是法国抵抗组织的一员。两人坠入爱河，女子还有了身孕。敌后使命完成后，他取得组织许可，带着法国爱人回到英国生活。当时盟军正在筹划诺曼底登陆行动，但他们一家去了英国南方一个小镇生活，他改行在情报部门做起了文书工作。
某天上司告诉他，他们已经掌握确凿证据，他的法国妻子其实是替纳粹工作的间谍，早在两人相遇之时，她就是纳粹埋伏在法国抵抗组织里的一枚棋子。如今，她也会将从丈夫那里搜集到的各种情报，通过秘密电台发往柏林。
上司命令他，当天晚上下班回家，就必须把他妻子干掉。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并非是她的同谋。当晚，他回到家中，将妻子怀抱中的孩子抱了过来，拔枪击毙了她。
老奶奶说的故事给斯蒂文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但两人萍水相逢，他也不敢确定这故事说的都是事实。他试过很多次，在各种与英国特殊作战执行部相关的典籍中寻找这一事件的蛛丝马迹，结果始终一无所获。而且他自己研究下来发现，德军当年似乎并未渗透到英国本土的安全部门。这故事究竟是不是只是一个故事，他始终吃不准。
但从情感上来说，他相信老奶奶没必要编造出这样一段事关自己家庭成员的悲惨往事。她说，杀掉妻子之后，当晚兄弟就回了自己母亲家，她当时也在，看着身穿军装的兄弟泪流满面地讲述自己数小时前所做的事，那一幕让她永生难忘。


后来，斯蒂文回到英国成了职业编剧，写过《美丽坏东西》《东方的承诺》《诸神之怒》等影片。2013年，由他创作的英剧《浴血黑帮》在BBC二台播出，获得极高人气。同年，他还自编自导了小成本电影《洛克》，成为当年独立电影界的焦点之一。总是忙于各种项目的斯蒂文内心始终不曾遗忘年轻时从那位老太太口中听来的二战往事。
2012年，因为工作关系，他认识了布莱德·皮特（皮特2017年作品《僵尸世界大战2》将由斯蒂芬担任编剧）。一次聊天的时候，他讲了这故事。皮特鼓励他抓紧把它写出来。于是便有了现在的《间谍同盟》。
为了电影效果，如今我们看到的影片与他最初听到的故事已经有了些许区别，但核心精神没变，那就是战争年代里，彼此相爱的一对男女所面对的无奈处境。
爱情固然动人，悲情却不足以感人


《间谍同盟》拥有足够保险的主创团队，除了上面提到的编剧斯蒂文·奈特外，导演罗伯特·泽米基斯拍过《回到未来》《阿甘正传》《荒岛余生》等佳作，很少荒腔走板，即便上部作品《云中行走》票房不如预期，但口碑还是不错的。两位主演布拉德·皮特和玛丽昂·歌迪亚除了话题性外，演技也不差，一个威尼斯影帝，一个奥斯卡影后。
正是因为有了以上的组合，拍成现在这样的《间谍同盟》才让我觉得有点失望。当影片开场，男主发现一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德国军官，然后轻轻松松将他干掉且没留下任何后顾之忧时，我就有了“药丸”的不详感，后面的情节果然……
按这种“与敌共眠”情节走向，不论故事老套与否，《间谍同盟》都应该是一部充满戏剧张力的电影。然而，奇怪的是，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感受到那种紧张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氛围，不论是在男主奉命考验妻子节骨眼上，还是女主真正身份揭晓的那刻。


究其原因，我认为影片过于沉醉于呈现两人的你侬我侬，忽略了在两军交战生死存亡的情形下，主人公背负的沉重的使命感以及人性理所当然会面对的纠葛。事实上，除了男主受伤的旧部外，影片根本没用多少篇幅来表现战争，空袭看着就像是放烟花。正因为没有战争的残酷做铺垫，因此观众感受不到两位主人公各为其主的无奈，以至悲情的结局的感染力也少了几分。
在时代背景相似的《卡萨布兰卡》里，男主角里克说：“在这疯狂的世界里，我们三个小人物的这点事就别太计较了。”正是因为它充分反映了时代的特质，同时也展现了情感的真挚，两者兼具才成就了它的经典地位，观众才会为了那样的结局而唏嘘不已。


此外，《间谍同盟》中人物的行为逻辑也经不起推敲。男主为了调查女主的身份飞到德军占领的法国，明明赶时间还不忘冒险多杀几个德国兵，可见他有多恨德国人；可是当女主向他摊牌后，几乎马上就原谅了女主，准备一家三口投奔中立国了。且不说因为女主的情报而遭殃的前线士兵，那之前男主冒着生命危险执行的那些任务算什么，为了他想要的真相而死的年轻飞行员又算什么？其实，如果电影的结局按照现实故事的走向来拍，或许更震撼也更意味深长。
虽然《间谍同盟》无法达到《卡萨布兰卡》那般留名影史的高度，但影片的基调充满向经典好莱坞爱情电影致敬的况味。对此类电影情有独钟的观众，应该会被男女主角的爱情打动。


倘若你是两位主角的粉丝，那更是值回票价。布拉特·皮特在片中又帅又man，难以相信他已经年过半百了。玛丽昂·歌迪亚原本就有种过去好莱坞名伶的复古气质，加上出镜的每套衣服都美丽又合身，更显得她光彩照人。
如果非要在演技上挑刺的话，作为一名情报机构的人员，皮特其实可以更油滑一些；而全片都在伪装身份与真实身份之间游走的歌迪亚表演应该更有层次些，犯不着在她的假同事和假丈夫面前施展同样的风情。
虽然《间谍同盟》有着不少槽点，但距离北美上映没多久，就能坐在中国的电影院里看到这部电影仍让我感到满足。我想，这其中很大的原因在于中国的华桦传媒是影片的投资方之一。越来越多的中国电影公司在参与好莱坞的项目创投时，不再仅限于强调视觉效果的大制作，开始眷顾中等成本、主打剧情的作品，受惠于此，中国的银幕也会越来越多元化，不同类型的观众都能择其所好。对于热钱滚滚的中国电影市场而言，这是资本能带来的良性效果之一吧。